向南（高三版）

玩够了，就回家

 

 

    我和朋友并排坐在街头的长椅上。傍晚时分，夜幕刚刚遮上了天空，顺带把太阳留下的丝丝暖意吞噬了。凉风习习，带着夜晚露水的冰冷黏稠灌进衣领，我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哆嗦。

 

    “我想起一件事。”我靠上椅背，空洞的眼中印着来往的车流，闪烁的霓虹灯。

 

    “嗯，你说。”朋友紧了紧衣服，眯着眼。因为我们在一块玩了一天，此刻都有些精疲力尽。

 

    “大概是我小学的时候，一次寒假，我和我爸妈吵架了。”

 

    那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，我妈说了我几句，我也回了几句，两个人一来二去就吵起来了，我爸劝架不成，于是也加入了吵架行列。结局毫无疑问，说不过两个人的我把卧室门“碰”的一声甩上了，并在难受之余赌气般的，萌生了一个想法。

 

    离家出走。

 

    那是我效率最高的一次，当下就收拾了背包，胡乱塞了些吃的喝的，拿上手机，在父母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夺门而逃。

 

    朋友听到这儿，丝毫不给面子地笑了好一阵。

 

    嗯，还没完呢。

 

    我一路狂奔，出了小区后门沿着河道走，直到我跑不动了为止。当时我瘫在河边公园的长椅上，大口大口喘息着。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，那时是中午，太阳光透过层层枝叶，零零散散地射在我身上，倒是很暖和。风轻揉得简直感觉不到，要不是鬓发微扬，落叶轻舞，白云慢行，这就是一副镜头下的定格照片。

 

    我翻出面包，配上白水，将就了一顿。将眼神散在遥远的地方，看着一栋栋楼房鳞次栉比，天地好似无限广阔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静好。我没来由地感到烦躁，但同时又内心平静，好似落入了一汪清水，深不见底，却又温暖清亮。

 

    思考了良久，我把这种莫名的情绪认定为“与自由久别重逢的不适应”。

 

    “其实后来想想，不就是贸然从家里跑出来，心里没底。”我被朋友贼兮兮的目光盯得发毛，忍不住出声辩解。

 

    “没事，你继续，继续。”她说。

 

    我背着包继续漫无目的地走。该去哪里，我也没头绪，可是我一刻都不敢停下来，背后似有洪水猛兽在追赶，像在逃避什么。

 

    要不，回去？

 

    我当机立断地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。这也太不是个事了吧，我才出来多久？而且，一想到回去面对父母，害怕和愤怒就交织在一起，在心中了掀起轩然大波。我心一横，加快速度往前走。

 

    等到天黑了，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。正是晚高峰时段，车流滚滚如潮，耳边充斥着各种鸣笛声，我寻了处长凳坐下，半晌没动。

 

    “就像现在这样。”我指了指面前的十字路口，又望向街对面，“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，天黑的特别快，街对面有一家餐厅。”

 

    我眯着眼睛，对面的餐厅里人满为患，靠窗的位置，坐着一家三口。隔得那么远，一条街的距离，我都能感觉到那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。隔得那么近，一条街的距离，我们好像不处于一个世界。

 

    冷。夜的寒气袭卷而来，我对着手心哈气，双手摩挲着取暖。第一次，我感到这座城市很冷。

 

    “后来呢？”朋友难得的正经起来，也摩挲着手取暖。

 

   我不知道自己在哪，甚至面对这个十字路口，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。后来啊，内心挣扎了许久，最后饥饿感打败了自尊心，我认命地掏出手机，准备给我妈打电话。

 

    屏幕上是一则消息。

 

    就一句话。

 

    “玩够了，就回家。”

 

    我心里一直尽力绷着的一条弦断掉了，一直逃避的东西也追上来了，像潮水一般将我吞没。

 

    我豁然起身，拨弄拨弄碎发，擦了把脸。满手的泪水。

 

    “还有么？”朋友沉默了好一会。

 

    “还有什么？我回家吃饭睡觉一切回归正轨？”我反问。

 

    “......哦。”她应了一声，看了看表，“被你这么说一下我也有点想念我母上了，刚好时候不早了，我们走吗？”

 

    “嗯，走吧。”

 

    “谢谢你的故事。”

 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，随后笑了笑。

 

PS：学校要求写的作文......非常不要脸地自我感觉良好(⁎⁍̴̛ᴗ⁍̴̛⁎)